心香一瓣提起母亲,有太多不能忘作者黄清

母亲您离开我们近三十年了。儿子日日夜夜思念您。您对我的教育,对我的理解,对我工作的支持,我终生难忘。不能忘,我拿到运河师范的录取通知书,跟您说,您不明白。我解释,上三年学,毕业了,当老师。您听了,露出满意的笑容,“那好啊,当老师好。”我还说,上师范公家管吃。您更是喜形于色,“现在就有饭碗了……”眼里含着泪花。是的,那年我18岁,正好到了父母义务抚养子女的法定年龄。吃饭是生存的头等大事。不再让父母养活了,母亲,您能不高兴吗?不能忘,我们那一届毕业生分配徐州地区6个县(除铜山、睢宁外)。同学们填表一律官话“服从分配”,唯有我指名“赣榆”。我说不上“好男儿志在四方”,我是怀着对大海和革命老区的向往。母亲,您为我整理行装,将要奔赴离家里外的异乡,您既为含辛茹苦养育的儿子自立了而欣喜,又为骨肉分别免不了忧伤,擦着泪说:“翅膀硬了,该飞了……”当时父亲远在新疆谋生,二弟幼小,我为母亲您胸怀宽广、通情达理深感欣幸。要知道,有多少父母向学校哭闹,让子女留在本县。不能忘,母亲,您第一次到我工作的地方看我,坐火车,换汽车,再步行10多里。挪着小脚,忍受饥渴,劳顿一整天。一路上,拿着我的信封,按地址不断地问人,并且不厌其烦地絮叨:“俺儿子在赣榆教书……”这是母亲您见到我之后说起的。我听了,倒是有些替您难为情。儿子,一个微不足道如同芥菜子般的乡村小学教师,哪值得向人夸耀呢。可是母亲您是由衷地自豪啊。在您心目中,真是工作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,只要能为国家出力,为人民服务,能自食其力,都光彩,有出息。不能忘,我调回家乡,想趁此机会改行到文化部门,一是发挥我文学写作的特长,二是满足在县城机关工作的虚荣心。那时工资很低,腰包拮据,节省每一个铜板为盖房子,该做的没做到位,结果可想而知。我有些沮丧。母亲,您知道了,劝导我:“俺看干什么都不如教书好。当老师多体面,多受人尊敬。再说,你教了20年书了,有经验了,干别的还得从头来。”儿子听了您的话,重新振作起来,坚定了继续教书育人的信念。两年后,迎来了第一个教师节,我被评为优秀教师。在隆重的表彰大会上,从县委书记手里接过嵌着镜框的奖状,何等荣耀。那一刻,我想到了母亲,您远见卓识,语重心长,三尺讲台,是我的用武之地,是我的人生舞台。我记得,您捧着我的奖状,两手微微颤抖,看了又看,眼里含着泪花,露出慈爱、亲切、赞许的笑容……最让我不能忘的,莫过于下面一件事了。那年,我调到某中学不久,一个初一女生遭受社会流氓污辱。我出于一个人民教师的强烈责任心,带头主持正义,一时间,师生群情激愤,斗争如火如荼。而我却受到了某些人的打击报复。有好心的同事劝我“不要走黑路”。我愤慨,痛心,压抑……正当此时,又是母亲您给了我公正的评价,巨大的鼓舞:“孩子,你做得对!不要怕!叫人害了也是光荣的!”我的外祖父一旁啪啪磕着烟锅,附和赞成。我心里顿感温暖,情不自禁流下热泪。母亲,您深明大义,一身正气,一脉相承传给了我。我从心灵深处感激您,崇敬您,我为有您这样的母亲而骄傲!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,倒是比某些权贵者高尚得多,高大得多啊!母亲,您平常告诫我的语言极朴实:“到哪儿都要好好干,别马马虎虎的;能叫人家说句‘好’,别叫人家戳脊骨。”回顾今生,我安贫乐道,正直为人,勤勉做事,无愧无悔,没有辜负您的教诲和期望。儿子已届古稀,某一天去见您,自信“有面目”。母亲,您天堂回眸应笑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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